陈如在佛山石湾从事瓷砖行业已有十多年，但从未像今年上半年那样艰难。

她的一半客户来自国内，一半来自中东等外国客户。今年第一季度，受疫情影响，陈如的瓷砖厂遭遇物流限制，交货延误，订单取消，几乎无法接收海外订单；第二季度，工厂基本恢复生产，但疫情的阴霾尚未消散，海外订单只恢复到 10%。

佛山市以出口为主的陶瓷洁具企业受到很大冲击，一些小企业甚至变卖资产，面临倒闭。

佛山市官方公布的数字显示，今年第一季度当地陶瓷总产量为 133.58 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 22%，其中瓷砖产量下降 20.6%，瓷砖产量下降 45.5%，卫生陶瓷产量下降 46%。

佛山市中国陶瓷城等周边批发市场，业务仍然 "萧条"，人口稀少，但从数据来看，广东陶瓷出口总体复苏正在逐步改善。

根据海关总署广东分局的数据，今年 1 月至 2 月，全省卫生陶瓷出口额下降了 25.9%，3、4、5 月份出口额由负值转为正值，分别比去年同期增长 32.5%、5.7% 和 30.8%。3 月至 5 月，潮州、广州、佛山卫生陶瓷出口额分别为 12.5 亿元、7.2 亿元和 5.5 亿元，分别增长 85.3%、64.5% 和 42.2%。

中国陶瓷产品可分为建筑陶瓷、卫浴陶瓷、日用陶瓷、艺术陶瓷等。佛山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建筑陶瓷产业集聚区，素有 "陶瓷之都" 的美誉。

与以日用陶瓷和陶瓷茶具为主的广东潮汕不同，佛山陶瓷工业主要以建筑瓷砖和卫浴陶瓷为主。近年来，出现了东鹏、新中源、蒙娜丽莎、鹰牌等品牌。据公开数据显示，佛山在广东省六大陶瓷产区中排名第一，有陶瓷企业 1200 多家，2018 年生产流水线 1200 多条，总产值 830 亿元。

面对出口关停，佛山开始寻求自救之道。

陈如告诉界面新闻，不同规模的生产公司有不同的风险吸收能力，但今年第一季度，需求大体相似，即尽可能清理积压。

今年初囤积的货物，除了寻找离线熟悉的客户渠道外，借入线已成为摆脱库存的重要途径。陈如观察到，佛山的一些厂商使用 pinduoduo 等电子商务平台运送货物，一些企业还尝试在快首现场直播，参加陶瓷在线展览，参加网上广交会等等。

何东建在佛山市新中源陶瓷有限公司工作，目前从事陶瓷供应业务。他认为，虽然每个家庭都在积极尝试这些方法来摆脱库存，但效果并不理想。

例如，欧美广大国外客户喜欢冰晶面、木瓷砖的设计，规格也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这些国外订单很难走出国内；而潮汕厂家每天在网上展示的陶瓷销售不同，网上销售瓷砖的效率不高。

在今年 4 月接受媒体采访时，罗曼廷克瓷砖公司董事长刘胜红也持类似观点："网店看不到实物，消费者不会下订单，线上潜在顾客流失到实体店，谁能在这么多年内在网上取得成功？" 基本上半途而废。

在清理库存的同时，一些企业开始在网上寻找新客户。然而，国外客户很难亲自到国内外考察，国内外各种陶瓷展览或展览被推迟或取消，造成了寻找新客户的困难。何东建说，目前已有几个新客户就微信疫情前的情况进行了基本沟通，对生产厂家的生产能力、技术特点和价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严重依赖出口陶瓷制造商和贸易公司，看到国内疫情好转，他们开始转向国内销售。

何东建说，转向国内市场，原以出口为导向的陶瓷制造商不得不做出改变，包括部分调整生产线，生产符合国内审美产品的产品；以及推出利润较高的差异化高端高附加值产品，以迎合新一代国内中新客户的需求。技术改造，增加大型板岩板生产线，引进微波加热，研发反抛光机，引进全自动生产设备等。

与此同时，一些品牌加快了寻找国内代理商和经销商的步伐。销售人员卡布奇诺（Cappuccino) 告诉界面新闻，过去一直以出口为主的卡布奇诺（Cappuccino) 近年来转向了国内市场，除了在一线和二线城市的空白地区招聘代理商外，还将逐渐转向低端城市招聘。

为了更好地帮助出口向国内销售转移，国家有关部门出台了一系列保障措施和优惠扶持政策。

6 月 22 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支持出口产品向国内市场转移的意见，提到疫情期间 "六稳" 工作和实施 "六保" 任务，即在鼓励企业拓展国际市场的同时，支持发展适销对路的出口产品，开拓国内市场，促进外贸基本稳定。具体来说，它支持出口产品进入国内市场，支持通过各种渠道转移国内销售，并加强信贷保险和金融支持。

除了国内销售外，国家减税和减价政策也有利于陶瓷企业提高出口产品的竞争力。

海关总署广东分局统计分析部部长说，自 3 月 20 日实施瓷质卫生器具出口退税政策以来，国家批准将陶瓷卫生器具等 1084 种产品的出口退税率提高到 13%，企业可享受比以前高 3 个百分点的退税。

何东建认为，出口退税政策降低了陶瓷企业的经营成本，这部分节省下来的成本可用于企业技术创新投资，包括引进全自动新生产线，提高生产效率。

据佛山桃城日报的不完全统计，蒙娜丽莎、奥谢诺、东鹏、魏梅等陶瓷企业共收到 62 家。退税 6800 万元，减税减征费 6800 万元。今年第一季度，蒙娜丽莎·奥谢诺等 80 多家企业分阶段获得煤气、电等补贴 2500 万元，安化、百思买等陶瓷企业分阶段享受社会保险费等税收优惠。

在不同的方法下，不同规模的企业的复苏是不同的。

一般来说，疫情对龙头品牌的影响并不大，一方面与资金实力有关，另一方面与近年来市场战略向国内市场的转移有关，但依赖中低端产品出口的小企业抗风险能力较差，目前面临着资金链难流通和破产的压力。

蒙娜丽莎 " 董事长章启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表示，中国过去的出口大多是中低端产品，对龙头品牌的影响较小。从 2014 年到 2017 年，蒙娜丽莎的产能超过 100 亿平方米，只有 10 亿平方米销往国外市场。2018 年和 2019 年，随着出口的逐年下降，只有大约 5 亿平方米的产品出口到国外，但影响有限。

本质上，这种差异与中国出口陶瓷本身的劣势直接相关。陈如说，长期以来，陶瓷行业技术门槛低、同质化、市场规模低。

这也是进入门槛较低的时期，1998 年前后，随着对海外陶瓷的巨大需求，一批陶瓷中小型企业涌现出来，也吸引了大量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加入。在陈如看来，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这几乎是陶瓷行业的最佳时机，她的公司不仅很容易赢得出口订单，而且每年的销售额也翻了一番。

然而，在经历了 2010 年至 2015 年的经营后，出口利润开始逐渐下降，毛利率仍保持在 10% 至 15% 之间；2015 年后，毛利率降至 10% 以下，现在毛利率约为 3% 至 10%。不仅如此，出口也在下降。根据中国经济产业研究所（China Economic Industry Research Institute) 的数据，2019 年中国陶瓷产品的出口量为 2122 万吨，比去年同期下降 6.1%。

到目前为止，不仅佛山，整个中国陶瓷行业的产能过剩已经成为公认的事实，除了几十个顶级品牌都有很高的溢价外，大多数企业都陷入了价格战。

不仅如此，界面新闻在访问佛山陶瓷城的过程中，不少企业纷纷表示，近两年来不利的外部环境，使佛山陶瓷企业在面对疫情时变得脆弱起来。

就国际环境而言，陶瓷反倾销调查和贸易战抵消了原有的价格优势；国内的不利因素也叠加在一起，如更严格的环境保护政策使工厂需要不断增加环境投资，逐步推广 "煤换气"( 煤制天然气），使更多的燃料成本分散在瓷砖成本中。此外，还受到国内房地产市场低迷和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影响。

行业重组已经开始。中国建筑卫生陶瓷协会秘书长龚伟在 2019 年表示，2018 年已成为行业重组的第一年。当年，规模超过 10% 的陶瓷企业中，近 10% 已退出市场；在 2019 年 1 月至 5 月期间，全国规模以上的陶瓷企业减少了 104 家。

作为一个传统的制造业，佛山陶瓷工业，未来的道路，恐怕疫情过后应该是最重要的问题来思考。

陈如认为，陶瓷出口仍将以低附加值贸易为主，如特许经营，摆脱中低端产品的印象，实现品牌出口，享受高溢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说，有些陶器企业希望到东南亚生产高附加值的产品，但无奈的是，当地的劳动效率、政府效率、一些软件收费都很高，再加上管理成本，导致成本比国内贵，有些企业会放弃原有的想法。

目前，在 "一带一路倡议" 沿线国家、中东、非洲等地建立的工厂，大部分都是低档商品。随着第三世界国家也在发展自己的陶瓷工业，对中国瓷砖的依赖程度将逐渐降低。此外，这些国家的价格也在不断下降。陈如预计，未来五年，国内陶瓷需求将减少 1 /3，陶瓷出口将继续下降。进口将继续上升。

这一流行病加速了陶瓷业的改组和推广，淘汰了低档砖的工厂部分，一些通过兼并等方式存活下来。何东建承认，有可能集中于寡头，但无论如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内陶艺企业仍需要提升技术和品牌壁垒，以免在下一次风险中倒下。